将出入门户等摸得一清二楚,万一有个什么意外,也好从rong应变。
长廊中段伫着一抹灰影,谈剑笏老远就看到了,但那人身上不带煞气,且拄了根竹枝扫帚,布袍束袖、草鞋绑*,便似打扫的老家人,抬*望着一幅字,颇为入*。
秋shui亭门人皆不敢入*,但百品堂总要有人打扫,维持清洁罢?得谷主允可,镇日徜徉在天下至宝之间的,纵是洒扫庭除的老家人,必有不俗chu。谈剑笏不敢失礼,停步拱手:“老人家请了。”
老人一怔回神,拱手笑道:“大人请了。”微侧身子,让出通道。谈剑笏正*通过,一瞥字画,但见满篇龙蛇飞舞,无一能识,竟是篇狂草,不由笑道:“老人家好深厚的底蕴!这篇在我看来,直是天书一般,没一撇认得,当真惭愧。”
“写的是首诗。”老人笑道:
“‘fu子门前数仞墙,每经过chu忆游梁。路从青琐无因见,恩在丹心不可忘。wei必便为谗口隔,只应贪草谏书忙。别来愁悴知多少,两度槐花ma上黄。’应是想zuo忠臣,wei料先负旧友;功名不知何在,落得bai发闲愁。世事总难两全,诗人故有此叹。”
谈剑笏腹笥有限,花了点工fu消化*意,才拱手微笑,又*起行,老人却叫住他。“……大人似应有解?”
谈剑笏有些不好意思,笑道:“也只能尽心了。我读书不多,不懂大道理,老人家见笑。”老人一怔,哈哈大笑:“古今多少两难全,心花净尽不如君!可否问君子尊号?”
“邺郡谈辅guo。”谈剑笏见老人谈吐不俗,心中大有好感,恭敬执礼:
“敢问老人家大名?”
“……邙山殷横野。”
笑望瞠目结*的谈大人,灰袍老者递过随手捡拾的竹扫帚,一掸袍襟,负手朗*:
“du占龙冈部,深持虎节居。尽心敷吏术,*笑掩兵书!”一步踏出,既无蛩音亦wei扬尘,整条长廊两侧的挂轴却无风自动,如百鸟朝凰;满天墨字之间,微佝的老人忽至廊底,只余猎猎飘舞的轴幅切碎日光,当中似有无数残影消散。
谈剑笏呆呆拿着竹扎扫帚,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才醒神,回问南*损:
“他、他……隐……殷……已经先到了?”
“fu子与人相约,素来提早半个时辰以上。”南*损面无表情:“在两位大人抵达之前,fu子已久候多时。谈大人,我等先到前堂去罢。”转身便行,并不理会尴尬已极的谈剑笏。
谈大人恨不得挖个地*钻进去,且不说在儒圣之首面前卖弄,光是抢在老tai丞之前与贵客搭话,已是十分不得体——谁知道名震寰宇的“隐圣”殷横野,有到chu给人扫地的习惯?错认为百品堂的长工,实在是不能怪他啊!
更奇怪的是:明明说了好一会儿话,谈剑笏稍稍冷静下来,却怎么也想不起老人的形rong样貌来,只记得他的灰袍草鞋,以及在脑*梳了葫芦髻的斑驳灰发,边走心里边嘀咕着,忍不住悄悄回*。
视线穿过层叠的镂空花棂,在不住飘扬的陈纸墨字之间,但见灰袍老者背向前堂,立于几后,叠掌躬身行了一礼,笑道:“今日梅花下,他乡值故人。招贤亭一别,不见军师卅年矣!武烈、凤翥今不在,天幸龙蟠风采,wei减当年。”
萧谏纸眯**笑,*光灼灼,口气却很淡。“殷贤人说笑了。恕我双*不便,不能倒履相迎。”
殷横野掸了掸膝*,迳于蒲团上坐落。“萧先sheng客气。老fu山野闲人,四chu游*,让先sheng专程跑了趟浮鼎山庄,委实过意不去。好在逄*差人告我,先sheng*约此间,稍补不遇之憾。”
提到“浮鼎山庄”与“逄*”时,萧谏纸盯着他的脸,试图从中捕捉到一*讯息,然而并无异状。殷横野若非演技*湛,便是使什么妖法慑了自个儿的魂——他完全没有说谎,因为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,何来伪诈?
萧谏纸之所以坚持与他见上一面,与七叔反对两人见面的理由是一样的。
即使兜上耿小子提供的宝贵情报——三奇谷中“行空”的部分——这一大块错综复杂的七巧板离完成仍有很长一段。所有的线索、一切的*向,都缺乏直接联系殷横野的部分,换言之,要是狠下心来摒除“*备三才五峰等级的武功智慧才能促成*谋”这点,殷横野的嫌犯身份可以被任何人取代。
——这同诬*有什么两样?
七叔不断*问着他。
萧谏纸望着*前的这个人,才发现与记忆中的殷横野有着很大的不同。
baima王朝肇建,为示正统,阿旮被du孤rong那伙文臣烦得不行,与他同往邙山,*劝殷横野出仕——碧蟾王朝澹tai家的最后两个皇帝都gan过这事,而且都失败了,万一你也失败,就代表你跟他们一样,是天命有归的天子。他是这么劝阿旮的。
“……不是‘丢了脑袋跟龙椅的昏庸天子’么?”阿旮难得脑袋这么清楚,斜乜他的表情像是在说“你当我bai痴”。
但那并不是萧谏纸*一回见着他。
在招贤亭之前,萧谏纸起码见过殷横野两次,其中一回是在*云论战的现场,当时萧谏纸还很年轻,异人*代他“潜龙勿用”,毋须在那样的场合显*自己。但他记得在*云坪的gaotai之上,玄端章甫、燕颔豹髭的殷横野,除了儒门推崇的华丽典雅之外,还有一股慑人霸气,zu以引领普天下的武儒宗脉。
但,此际与他相隔近两丈,踞于几后蒲团的,简直是另一个人。
稀疏杂*的须眉,斑驳黯淡的灰发,洗旧的灰袍两肩上留有熨不平的勒痕,是长途跋涉背负行囊所致。萧谏纸知道自己老了,虽然这些年来他已不怎么照镜,但岁